第23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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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说:“都没关系的。”
  令人战栗的喜悦像冰水一样从螽羽的头顶拂过,一路浸泡到手指与足尖。
  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那稻草滚烫粗粝,割开她的掌心。
  她想追问:这是真的吗?你说的是真的?你怎么会愿意呢?
  但她一个字也没说。
  她生怕自己发出声音,这个梦境般的月夜就会消散,杜阿七会后悔,会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因为为她杀了人而恐惧、兴奋;而她也会发现自己又一次被当做了猎物,被诓骗被耍弄,注定了始乱终弃——他们不过是已经失却了理智发了疯。
  等到太阳升起来,一切也就都不作数了。
  可杜阿七却还在问她:“你愿意吗,螽羽?”
  他问了她两遍,回过头来看她。
  她不敢看他,把自己往帘布后面缩进去。
  “或许,你再想想。”杜阿七低声道,“路还长……你可以睡一觉,等睡醒了再说。”
  她倚着颠簸的车窗,片刻后,真的睡着了。
  半梦半醒间,她做了许多梦。
  有一个梦是她做了千千百百回的——梦里她的父亲还在从仕为官,她与母亲、妹妹、弟弟一起住在宁静的院落里,她做着一些日常生活中会做的事,写字、弹琴、下棋;绣手帕、缝衣服、纳鞋底,给自己做嫁妆。
  这个梦里,母亲拉着她的手,说她的父亲已给她说下了一门亲事。
  一晃就到了成亲那天。她被蒙在红色的头盖下面,被人从这里牵到那里,那里牵到这里,累得站都站不住了,耳边锣鼓喧天,她却越来越焦急,几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,头上渗出冷汗、双腿阵阵颤抖。
  有一个恍然间,她已坐在跋步床上,一个男人唤她的闺名:“螽羽。”
  熟悉的声音……是谁的声音呢,想不起来了……
  男人用一杆玉如意撩开她的盖头。
  那是张祐海。
  她认得他。他是一个做买卖的商人。
  她惊慌失措,寻找着母亲和父亲的身影:“怎么能把我配给了一个商人?怎能这样对我?阿娘,爹爹——”
  这时她的母亲上前来,紧紧握住她的手,在梦里她看不清母亲的脸。
  “螽羽啊,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?多少人想伺候张老爷都没机会的。你能给张老爷做妾,那是多大的福分呀。”
  “做……做妾?我怎么能给人做妾?!”
  “螽羽,听话!”母亲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,竟像雷声一样在空旷的房间里轰鸣,与那个将鞭子抽在她身上的老鸨的说话声一模一样,“如若不然,你想嫁给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户吗?你就如此自降身价?”
  “我……我——”
  隔着影影绰绰的帷幔,她什么也看不清。
  “你以为你有的选吗?螽羽,你没得选!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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