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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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少爷,”沈福捧着刚到的书信快步走来,“林潇来信,苏姑娘已向贵妃辞行,三日后乘漕运快船南下,约莫十日可抵扬州。”
  沈如澜轻轻颔首,目光仍流连在银杏新叶之上。三日后,恰是去年她与墨卿同游平山堂、共赏春景的日子。
  光阴流转,竟已分别如许之久。她记得去年此时,墨卿还在银杏树下作画。如今想来,那段时光恍如隔世。
  而此时的紫禁城内,长春宫暖阁中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  苏墨卿身着淡紫色缠枝莲纹宫装,梳着精致的小两把头,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扁方,正恭谨地向贵妃辞行。
  她手中捧着一卷精心装裱的画轴,微微躬身:“民女叩谢娘娘这些时日的照拂与庇护,方能平安度过此劫。此去扬州,不知何日再能瞻仰娘娘慈颜,特献上拙作《长春永驻图》,愿娘娘福寿安康,长春永驻。”
  贵妃接过画轴缓缓展开,但见画面上长春花繁盛如云,粉紫相间,一只彩凤隐于花丛,羽翼流光而不失清雅。她仔细端详良久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:“本宫记得你初入宫时曾说,作画贵在‘心印’。你这幅画,确实将这两个字诠释得极好。”
  苏墨卿垂首恭答:“娘娘教诲,民女时刻铭记。作画如此,做人亦是如此,唯有以诚相待,方能长久。”
  贵妃颔首,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莹润的翡翠镯子。那镯子水色极足,翠色欲滴,是典型的乾隆年间宫廷御制样式。
  她执起苏墨卿的手,将镯子轻轻套上她的手腕:“这个你留着,算是本宫给你的念想。”
  见苏墨卿还要推辞,贵妃轻轻按住她的手,俯身在她耳畔低语:“回扬州后,替本宫给沈如澜带句话。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,“告诉她,本宫期待与沈家长期合作。沈家在江南的根基,本宫在宫中的势力,彼此扶持,方能共赢。”
  苏墨卿心中了然,这既是承诺也是警示——只要沈家安心经营江南盐务,不涉党争,贵妃便会在宫中继续庇护沈家。
  她恭谨应道:“民女定将娘娘的话带到。”
  离宫那日,细雨如酥。
  苏墨卿坐在青帷小车内,最后望了一眼巍峨宫墙。
  朱红宫门在雨雾中渐渐模糊,这座困了她数月的牢笼,终于成为过往。
  马车驶过青石板路,轮声辘辘,将她带离这个充满权谋算计的地方。
  车行至京郊十里长亭,她特意命人停车。
  撑着一把油纸伞,她在路旁仔细寻觅,终于找到一株初生的兰草。
  新叶嫩绿,沾着晶莹雨珠,生机盎然。
  她小心用手帕将兰草连根包好,收入行囊——这是她要带回扬州的礼物,要让这株京华兰草在江南沃土中生根,恰如她与沈如澜的情谊,跨越千山万水,终得圆满。
  归途格外顺遂。
  林潇亲自率领沈家护卫沿途护送,每到一处驿馆码头皆有人提前打点。
  漕船沿着运河南下,两岸景色渐次变换,北方的苍茫被江南的婉约取代。
  越是接近扬州,苏墨卿的心跳得越快,指尖常常无意识地摩挲腕上玉镯,脑海中反复浮现沈如澜的身影——她是否清减了?沈府的老梅可曾开花?平山堂的银杏是否已绽新绿?
  第十日黄昏,漕船终于驶入扬州地界。
  夕阳西斜,运河水面上碎金万点,码头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。
  苏墨卿迫不及待地登上船头,在人群中急切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  她一眼就看到了——码头上,沈如澜身着月白长衫,外罩石青马褂,负手而立。
  晚霞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,落在青石板上,显得既孤寂又坚定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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